探險家小傳
首屆中國野生生物視頻年賽獲獎者;聯合國開發計劃署“捍衛自然”倡議者;30歲之前完成了世界環旅,喜歡拍攝各類野生動物,尤以拍鳥見長,行攝的同時,向大眾科普動物保護常識,呼吁生態環境保護。
疫情禁錮了人類,卻讓鳥類“重展歌喉”。 2020年,在新冠疫情封鎖期,由于城市的噪音減少,白冠帶鹀的音域變得更廣闊了。 “這種鳥會通過代際傳承,讓大家知道,2020年這個世界曾經短暫地按下了暫停鍵。” 身為自然攝影師,徐可意原本行攝七大洲、四大洋、南北極。疫情之后,出行受限,她的鏡頭也隨之探索起城市野生動物的世界。 “我是一個對世界很好奇的人,是探索者,也是記錄者。” 行攝七大洲、四大洋、南北極 “你們得快點,一英里以內,有四只獅子正在往這里趕。” 路過的一位英國老太太提醒徐可意和她的伙伴。 非洲的國家公園有野生動物出沒,原本不允許下車,可車子被陷,眾人只能下車合力把車推上來。聽到有獅子在附近,大家強行鎮定自己,并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車胎。搶在獅子抵達前,順利脫險。 “當地人把野外的國家公園當成家,家里哪棵樹上多了一只鳥、一片葉子掉落,他們都能第一時間發現。” 自認為觀察能力還不錯的徐可意,平時和朋友們一起出行總是最先發現動物蹤跡的那個,可在斯里蘭卡當地人面前,還是自嘆不如。 ▲斯里蘭卡的鳳頭鷹雕 在斯里蘭卡,隨處可見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畫面。 然而,卻也有一次發生了震驚的一幕: 一只巨大的公象,在瘋狂地攻擊一輛車子,象牙已經把整個車門的鐵皮刺穿,車里的人尖叫著棄車而逃。 后來得知是因車里的人給大象喂了香蕉所導致。大象一般吃樹葉、草,香蕉對它來說糖分過高,引起了興奮,于是有了暴虐行為。這也是為什么國家公園嚴格禁止給野生動物喂食的原因。 “有些人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或“誘拍”出片,會用食物去投喂動物或使用其他一些不正當手段去刺激動物,比如白天為了拍貓頭鷹睜眼,故意制造噪音或踹樹去吵醒它,這些行為都是十分不妥的。” 回歸城市和野生動物“約會” 拍攝野生動物,其實并非一定要去非洲或者高原、荒野。許多人往往容易忽略,城市,同樣是野生動物的棲息地。 “因疫情無法遠行的日子,城市里你能看到最多的野生動物就是鳥。” 北京雨燕700年來早已把北京的角樓、故宮房檐當成自己的家。 它們每年夏天離開北京。沒有人知道它們飛往何處? 徐可意參與了一次中英聯合舉辦的環志活動,主辦方為了深入了解雨燕的習性,在它們身上綁了一個只有幾克的微型傳感器,記錄日出日落時間,反推鳥經過的地方。 隔年,當雨燕飛回北京,研究人員將它們身上的傳感器摘下,插入電腦讀取數據時,驚訝地發現:這種體重不足40克的小鳥,竟一直抵達了非洲的南部。 要知道,北京雨燕很難平地起飛,所以也被稱為“沒有腳的鳥”,它只能掛在懸崖的崖壁上勾著,先俯沖再借力起飛。在這趟途經37個國家,來回三萬多公里的遷徙中,它們幾乎不能停留,連睡覺、進食、排泄的時候,都在飛。 “我覺得這件事情特別浪漫。它們不遠萬里遷徙非洲,稍作調息,只為飛回北京的家。每年如此,至死方休。” 相比雨燕遷徙的浪漫,走鵑則多了一份奇趣。 “走鵑可以吸收太陽能轉化成自己的能量,它的補給可以從食物里汲取50%,從曬太陽獲得50%,相當于自帶了一塊太陽能蓄電池。” ▲曬曬太陽就相當于“進食”的走鵑 并且,這種體型嬌小的鳥,居然還是捕蛇高手。 “鳥類是恐龍的直系后裔,實力還是不容小覷的。” “為什么你能拍到這么多動物?” 你可以永遠相信徐可意鏡頭里捕捉的精彩。 ▲鳥類圖鑒,側面全身最能夠透露最多信息,可以幫助確認鳥種 好多人好奇地問她:“你是怎么發現這些動物蹤跡的?” “首先我運氣是真的比較好,其次當然要用心觀察。此外,我平時關注的無論書、紀錄片還是論文,都與動植物的生境(生物出現的環境空間范圍)相關。” 徐可意雖然沒有專門地去學習完整的系統知識,但好奇心會幫她把相關的點滴收集起來,在腦子里形成一張網,突然某個點亮起,就會發現尋找的動物在那里。 比如春夏之交,會有刺猬;古建房梁間可能有雨燕的巢;水里有綠頭鴨,水岸有黑水雞筑巢……當你了解一種動物的生境之后,自然會知道它在哪里出沒。 不過,知道與拍到之間,仍有一段艱辛的距離。 “鳥的出現可能也就幾秒鐘,你得調整相機,非常有耐心地蹲守,才可能拍到一張滿意的照片。” 去年到秦嶺拍黑喉歌鴝,由于這種鳥一般在日出的時候比較活躍,徐可意每天四點起床,背著重裝補給,從海拔兩千米開始攀爬。還有幾次在青海玉樹,三四千米海拔,照樣如此。 對于拍鳥來說,這是常態。并且,折騰一番到頭來依舊一無所獲,也是常態。 今年年初,徐可意等人到海南尖峰嶺拍栗鸮,栗鸮在后半夜才會活動。于是大家每天晚上拿著手電筒,在林子里找到凌晨三四點。有好幾次聽到了它的叫聲,但就是找不到。 這也讓不少人對自然攝影師的工作生出疑惑: 這樣跋山涉水、千辛萬苦去拍鳥、拍攝各種野生動物,究竟為什么? 更好的了解,才會帶來更好的保護 “有的瀕危鳥類,你拍下的照片,可能會作為重要的研究素材。” 徐可意曾拍到過的勺嘴鷸,全世界僅剩不到一千只,這張照片最后還拿了國際獎項。 ▲勺嘴鷸在吃蝦米 對于相對日常一些的動物,通過照片和視頻的記錄,也可以幫助人們更好地了解一個物種,將它們的習性傳播出去。只有更好的了解,才會帶來更好的保護。 徐可意經常在自己的個人社交平臺科普生態常識,糾正人們對動物的一些錯誤認知。 比如對待城市里的“鄰居”,盡量不要打擾它——不要把刺猬抓來當寵物;不要玩弄黃鼠狼的尾巴;不要把雛鳥撿回家,一來養不活,二來它們的父母回來找不到自己的孩子,會拆散一個家庭。通常大鳥就在附近,可能在覓食。 這些誤解,有的是因為缺乏生態常識,有的則是由于缺乏法律常識。 以前廣東地區有吃“田雞”的習慣,也就是虎紋蛙。但它現在已經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,捕捉、售賣、吃都是違法行為。 在螞蟻森林五源河保護地,徐可意救助過一只虎紋蛙。發現它的時候,它與一只黑眶蟾蜍一起被關在一個籠子機關里。估計是盜獵者放在那里誘捕蛇的。 “籠子的放置者大概分辨不出蛙的品種,不知道那是虎紋蛙。但即便如此,捕捉野生動物是違法甚至犯罪的行為,因為許多蛇也是國家一級或二級保護動物。不排除有些人會為了牟利去做違法的事。” 如何在與動物、與自然的相處中,找到一種平衡,達成和諧共處,一直考驗著人類的智慧。 探索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 “線上關注螞蟻森林的時候,會想著我要保護環境、保護動物,這些都不是口號,需要綜合平衡經濟、政策、法律等因素,才有可能真正實現生態與經濟、人與自然和諧發展。” 徐可意走訪了螞蟻森林線下嘉塘保護地,發現在生態經濟的帶動下,當地的經濟結構和收入來源有了很大轉變。 以前主要依靠開礦、挖蟲草,只有在特定的幾個月才有經濟收入。 而現在,那里的牧民已經變成巡護員、司機,可以通過引導游客參觀動物,收取一定費用;婦女則開展起手工業,用羊毛氈、牦牛氈制作嘉塘保護區的動物形象,比如黑頸鶴、藏狐。 人類理所當然地以為,城市,是專屬于自己的家。自己,是這個星球的主宰。 我們常常忘記,一切生靈,都只是借地球而居。我們有且只有一個共同的“家”,因此需要互幫互助,努力適應彼此。在自然中是如此,在城市中亦是如此。